贾平凹的第十六部长篇小说《山本》,依旧在写秦岭。我生在秦岭北麓,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,至今老家那一亩三分地和亲朋好友,依旧在秦岭的眼皮子底下。捧着《山本》,看着封面上的血月黑山,我竟如面对千里之外的故乡那般激动。作者:姜乾相图片来源:新华社俗话说:“万事开头难。”一部小说能有一个好开头,就可以像一块大磁铁把读者的注意力和阅读欲深深吸住。这一点,《山本》做到了。“陆菊人怎么能想得到啊,十三年前,就是她带来的那三分胭脂地,竟然使涡镇的世事全变了。”不到四十个字,如同新闻报道中的导语,一下抖出了一个包含诸多疑团的大包袱–“陆菊人”是谁?“十三年前”是哪一年?“三分胭脂地”是一块啥样的地?“涡镇”在哪里?“三分胭脂地,竟然使涡镇的世事全变了”,会不会是故弄玄虚?似曾相识燕归来。年,贾平凹出版的长篇小说《古炉》的开头是:“狗屎苔怎么也不明白,他只是爬上柜盖要去墙上闻气味,木橛子油瓶竟然就掉了。”两部小说的开头,如同是小学生用“怎么……竟然……”造句,结构完全相同。其实蒲松龄的《聊斋志异》,全书近篇小说尽管题材不一,但有上百篇是以“地点+人物+时间+事件”的开门见山式开头。其实冷静一想,这样的雷同,何尝不是一种驾轻就熟的写作技巧和艺术?在我的潜意识里,无论哪里的山,都是高大壮美的。横亘在家乡的秦岭,自然是美上加美。而《山本》的语言,恰恰就是一种充满诗意的美的表达。文中有的段落、有些描写,只需断行或去掉几个字词,变成了一首绝妙的好诗。比如贾平凹写“蜘蛛网”——檐脚下的那张网上没见了蜘蛛,这张网一直以来总想着能网住天的,上面却落了片树叶,摇摇欲坠,突然飞过来一只鸟,竟然一下子把网全部撞破。还有他对花丛中飞动蝴蝶的描写——院子东边的墙里有了一朵花,花在行走着,哦,那不是花,是蝴蝶。主人公井宗秀在夜晚想起了自己久未见面的哥哥井宗丞,文中写到:“夜黑得像扣了个锅,几颗星星隐隐约约,他不知道井宗丞该守在哪一颗星下,一时倒觉得汗全在冷,一份衣服也冰凉冰凉起来。”只需稍加提炼,就成了一首合辙押韵的情歌——夜黑得像扣了个锅,几颗星星隐隐约约,不知道在哪一颗星下,守着我的哥……再比如——日子过得安详,院墙根那一蓬迎春花就野蛮地生长,里面住了无数的蛐蛐在叫,脚一跺声就停了,过一会儿,又是一片响。尽管这本书描写的是民国时期的故事,世事动荡、白色恐怖、土匪横行、充满血腥,可是贾平凹先生的诗意叙述,或多或少减轻了那个荒唐时代带给读者的压抑感,这可算作是一种写作上的智慧表达吧。(原标题:诗意的传达)来源:北京晚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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