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迎春花开了

“风雨送春归,飞雪迎春到,已是悬崖百丈冰,犹有花枝俏……”

暮霭下,村口,一个孤单落寞的背影守在一棵海碗口粗的白杨下,仰望不远处的悬崖峭壁。

起风了,北风。

峭壁上,一丛丛的迎春花,晃动着光秃秃的枝条迎风起舞。

……

那年,炮火纷飞的战场上,刚入伍的那个通讯兵伏在掩体里,守着电台,望着冲锋在前的战友,泪水模糊了面庞,期盼着胜利的号角。

那年,蚊虫遍地的密林里,刚入行的那个侦察兵潜在草丛中,守着山谷的入口,望着排长远去的身影,忐忑占据了心窝,期盼着凯旋的归来。

那年,医院的病房中,冒死从火线背下连长的那个老战士,守着奄奄一息的战友,望着一脸凝重的医生,焦虑血红了双眼,期盼着奇迹的发生。

那年,红旗遍地的车站前,光荣退伍的那个解放军,守着列车的入口处,望着挥手道别的同志,难过嘶哑了声音,期盼着友情的重逢。

那年,寒风凛冽的冰雪里,重新拿起锄头的那个农民,守着妻子的产房,望着进进出出的护士,兴奋热烈了头脑,期盼着新生的啼哭。

那年的那年……

“军爷爷”似乎一直活在守望里。

儿子出生那年,正值村口悬崖上的迎春花怒放,冰天雪地里给这白色的大地点缀了簇簇金黄,增添了朵朵生机。在这全国改革开放的号角声里,中国也迎来了又一个春天。

迎春上学倒也争气,年年的奖状贴满了屋墙,“军爷爷”的内心洋溢着满足和幸福。

只是,高考填报志愿时,“军爷爷”第一次和老伴红脸,老伴说按照迎春的成绩考个好学校,在办公室里安安稳稳地,然后再娶个媳妇组成个小家,一辈子就幸福了。“军爷爷”眼睛一瞪,说,没有大家哪来的小家,我认为男人还得参军才是正道。老伴欲言,看到“军爷爷”的脸色,又止。

那年,也是在村口,“军爷爷”抚摸着那棵碗口粗的白杨,说,这棵树是你出生那年的春天我栽下的,我从那时就希望你能成为一棵白杨树,守卫在祖国的边疆,记住,孩子,国才是家,有国才有家,不管到什么时候,国家离不开军人。

迎春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
那天,“军爷爷”罕见地穿上了一直压在箱子底的军装,胸前,挂满了军功章,在朝阳的映射下,闪着耀眼的光芒。在迎春出发的时候,“军爷爷”向儿子敬了一个军礼,微偻的魁梧身躯在那一刻挺的笔直。

“军爷爷”的背影被朝阳托得很长很长,老伴藏在“军爷爷”的影子里偷偷地抹了把眼泪。

迎春临走前,朝娘喊道,迎春花开的时候我就回来。

军校四年,迎春每年都在迎春花开的时候回来。

黑了,瘦了,老伴背地里偷偷地跟“军爷爷”说。壮了,“军爷爷”似乎答非所问,老伴再看儿子时,觉得儿子更有男汉子的味道了,“噗嗤”一下,乐了,说,老东西,还是你有眼光,每每迎春的饭碗里会卧着两个荷包蛋。

那年, 风云突变,迎春毅然踏上了南海那片礁石。

迎春花开的时候,凛冽的北风里,两个互相搀扶的老人守着那棵愈发茁壮的白杨,望着进山的小道,期盼着一个归家的身影,每每被夕阳赶回家里。

那年,老伴又病了,“军爷爷”这次背地里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次眼泪,他知道,老伴怕是挺不过这次了。

迎春终究没有回来,是因为“军爷爷”多次阻止了村里要给迎春部队发电的做法。

老伴走的那天,眼巴巴地瞅着窗外的鹅毛大雪,倾耳倾听着窗外的北风凛冽,不时地问一嘴“军爷爷”,迎春花开了吗?

恩,迎春花已经含苞了,等开的那天,迎春就回来了,老伴,你要等着迎春啊,“军爷爷”的声音呜咽。

老伴的眼睛闭上的那一刻,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照片,照片上是迎春,手握钢枪,守着南疆,望着南海。

北风起又停,迎春花又谢。

……

“军爷爷”缩了下脖子,紧了下披在身上的军大衣,转身步履蹒跚地朝村里挪去,不时地回望不远处的悬崖峭壁,夕阳将“军爷爷”的背影托得很长很长。

“军爷爷”的烟囱三天没冒烟了,饭桌上的饭却总是热气腾腾,三大爷刚走,五大爷又来了,“军爷爷”把自己裹在军大衣里,不时地问一嘴,村口的迎春花开了吗?

……

“军爷爷,军爷爷,迎春花开了!”

“迎春花开了!”

“花开了!”

一大清早,孩童们争先恐后的声音敲碎了小院的宁静,参差不齐的脚印凌乱了小院的洁白。

许久,门开了,先探出来一节拐杖,又过了许久,“军爷爷”才跟着拐杖迈了出来,“军爷爷”瘦了,眼中也没了往日的犀利。

“迎春花开了吗?”

“开了!”

“开了!”

“开了!”

……

早有略大一些懂事的孩子赶上前去,搀扶着“军爷爷”。

“走,孩子们,咱看看去!”“军爷爷”今天的精神格外好。

踏着今年的第一场雪,大部队朝着村口慢慢地开拔。

村口的白杨已经海碗口粗了,树叶虽然全没了,但那茁壮的枝条在向北风诉说着不屈,枝桠上、枝条上到处焕发着生命的顽强,春天一来,又将是一眼绿色。

悬崖上熟悉的那片金黄又一次的映入“军爷爷”眼中,分外亲切。

“军爷爷”背倚着白杨,望着那片怒黄,不时地转头望一眼入山的那条小道,只是通往山外的那条白雪覆盖的小道却没有一个脚印。

身后叽叽喳喳的孩童们的声音再次将记忆的碎片凝聚,“军爷爷”想起了迎春小时候……

不知何时起,身后的孩童们的声音戛然而止,但“军爷爷”此刻已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之中,他想起了战友,想起了老班长,想起了连长,想起了迎春……

蓦地,“军爷爷”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暖流,随之肩头轻微地抖动了起来,慢慢地转过身来,身后立着一个军人,胸前挂满了军功章,“啪”一个标准的军礼,“军爷爷”浑身一震,下意识的身体一挺,右手抬起,还了一个军礼。

迎春花开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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