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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帘

吕丽霞

在山的拐角处，与那幕水帘不期而遇。薄薄的秋阳打在山崖上，树叶红的艳丽，黄的透亮，绿的鲜嫩，在微微的秋风中翻飞，灿然若蝶。秋草尚绿，舒展着长长的腰肢，亦或如少女甩动一头秀发，姿态翩然。让人惊心动魄的是那幕水帘。从十多米高的崖上落下，洋洋洒洒，乖乖巧巧，珠圆玉润，直落进人的心里。山石、野草、秋风共同使力，把从崖上流出的水扯出了不同的花样，变幻无穷。那水，或如大家闺秀，细细密密，一珠接着一珠，垂直、坚定地落下，身形笔直，目不斜视，温婉平和却不失坚定；或如娇俏的女子，晶莹剔透，跳脱可爱，飘忽不定，似是在天地间流连，想多欣赏几眼这山间的美景。令人称奇的是，那竟是一串完整的珠帘，一颗一颗大小不一的水珠，搭配和谐，自然有序，节奏平缓地从崖上垂下，中间厚实细密，左右两边飘逸灵动，阵阵山风吹过，便随意变幻造型，更像珠帘了。山崖很高，沿途风景如画，想必水珠落下时，是幸福的，也是惬意的。要不，怎么会悄然落入水中，没有一点点声响？我突然明白，为何自己会如此喜欢这幕水帘，原因是除了几可忽略的沙沙声外，她温柔、腼腆、乖顺，和看过的很多水花四溅、喧闹张扬的流泉飞瀑相比，她是含蓄的，内敛的，大方和温润的。下方是一条细流，到此处变宽了，水面更显温柔，珠串滑入水中，很快便相互融合，不见踪迹，仿若一场梦。彼时，我便站在这美丽的梦境之前，微扬起头，闭上眼，让丝丝缕缕的湿气轻拂脸颊、额头。不敢伸手，怕一下子碰坏了梦境，满掌珠玉变成了离别的泪。碧水顺流而下，蜿蜒曲折，两边绿色的水生藻类夹道相迎，直至一个大而深的潭中。几尾金色的小鱼在潭中忽上忽下，忽左忽右，始终有一群麻灰色的小点相随，仔细一看，原来是一群野鱼。扔一把面包屑下去，野鱼们身形矫健，很快吞咽一空，金鱼提着裙摆茫然四顾。第一次踏入天蓬山寨，走过了在几十米高空摇摆的吊桥，体验了山顶凸岩吊椅上晒太阳的惊险与悠然，品赏了艳丽妖娆的红叶，感受了空山鸟鸣的清幽，这幕水帘是天蓬山寨赐予我最珍贵的礼物。以至于同几个伙伴驻足赏玩，久久不愿离去。随着掉落水中的珠帘，穿过峡谷，绕过茅屋，没有惊动一株山花，一只水鸟，一路蜿蜒着，在“天蓬山寨”四个大字前依依惜别。

作者简介：

吕丽霞，笔名孤独寒雪,商洛日报社文艺副刊部编辑。

小城三月

金功文

诗人说：人间最美四月天。而秦岭南坡的山阳城，踏入三月，风软了，花开了，草绿了，杨柳依依，草长莺飞，最是一年好去处。梅破知春近。翻过年，寒气未消呢，城南的翠屏公园，露胳膊露腿儿的美人梅，枝枝条条上，爬满密簇簇的花骨朵儿，春风抚摸，朵朵咧嘴，喜哩哈啦笑起来。花态似蝶，霞瓣疏叠，婆娑多姿。这些洋花，有重瓣梅花的娇羞，有紫叶李紫红的英气，绮丽夺目，妩媚可爱。花香袅袅，踏波远去。往年，山桃花率先开放，若是立春早，正月初几，就在山野疯，闹嗡嗡的。而今有了美人梅，桃花的步子慢半拍，落了后，追着梅花开。桃花粉嫩娇羞，风情万种。在古诗词里，数她艳丽，富有诗意，生出许多缠绵故事。“桃之夭夭，灼灼其华”“人面桃花相映红”“夹岸桃花蘸水开”。阳春三月，春风万里，去村头，去田野，去人家院落，与桃花约会，浪漫又风情。疫情期间，无须跑几百里路，去传闻的桃花源、桃花坞、桃花谷，跟风，赶热闹。小城周边，桃花开得美艳艳的，耀人眼，勾人魂儿。樱花，一树接着一树开。山脚人家门前，几树樱花蓬蓬然，灿若云霞，好看得很，风儿一吹，满地碎银，与坎边金色的迎春花，相映成趣，使得白色小楼人家，贵气十足。半山腰间，一树一树樱花不甘寂寞，积云堆雪，繁花似锦。山头广场边的樱花，经不住暖阳撩拨，春心荡漾，一个个脸蛋儿，羞答答红润枝头。一场春雨，惊醒了梨树，吵醒了木海棠，一撮一撮嫩叶儿，如火苗，在枝丫间摇曳。再看路旁杂树，小嘴儿都已张开，不要几日，漫山遍野一片绿。玉兰树，酝酿着腹稿，擎着一支支蘸满颜料的“狼豪”，准备挥毫泼墨，画出最美的图画。又像无数耳朵，竖着尖着，认真倾听时代的跫音。河边，一条条柳枝，冒出密密麻麻的绿泡儿。有的，被风儿吹破，弹出嫩黄的柳芽儿，如一粒粒翡翠，点缀在柳条儿上。这个季节，柳树的形态最美，远远望去，一棵棵垂柳，酷似一个个洗浴的美女，拂拂柳枝，嫩丝鬖鬖，风儿吹起，飘荡一缕缕淡绿的烟雾，倩影缈缈，如梦如幻。“诗家清景在新春，绿柳才黄半未匀。若待上林花似锦，出门俱是看花人。”花开动一城。小城人，闻香而出，逛公园，爬矮山，寻花、问柳、踏青、赏春光。小道上，山路上，从早到晚，络绎不绝。三月田园风光好。这个季节，郊外的田园，野菜傲着头，野草满地爬，春雨润泽，蹭蹭直冲。仔细一看，一小朵一小朵花儿，躲在嫩叶间，悄悄咪咪地开。荠菜、婆婆纳、鹅儿肠（繁缕），还有我叫不出名儿的野草野菜，绿濛濛一片。我去小区对面的沟里，路遇一位同事，提着的西凤酒袋儿，装着嫩绿的荠菜，他说：闲得无事，去寻野菜了。晚上我回来，妻子正在阳台上择荠菜，得知，体育场前的桥头儿，有当地人在哪儿卖家菜、卖野菜。最早的春季美食，莫过于荠菜饺子。荠菜，我老家人叫地米儿菜，十字花科荠属植物。在田野、路旁、渠埂和庭院边匍匐着，嫩叶鲜美，招人喜爱。小城南边的漫川古镇，靠近湖北，地势低，土地肥，气温高，春天来得早。往年家住漫川时，每到春天，邻居们呼朋引伴，握着小铲，提着竹篮，浩浩荡荡地去山野，去田园，剜荠菜，拔小蒜，寻一次，要吃好几天。如今移居到小城里，人生地不熟，虽然野菜遍地，但不敢贸然踏入田园，生怕因剜点野菜，而落个不好的名声。只有，站在田边，过过眼瘾。三月，鹅儿肠也绿茵一片。鹅儿肠是俗称，它的学名很美，叫繁缕。网上搜索，它也是一种野菜，可食用嫩稍，其味似豌豆尖儿，但比豌豆尖儿柔嫩鲜美。炒食、凉拌、煮汤，风味俱佳。这样的美味儿，我老家人从来不尝。采回来喂猪，还得用麦麸糊汤搅拌，不然，猪也不好生食用。其花碎小、白色、星星点点，美得精致，欣赏它，须俯下身子，仔细瞅，慢慢看。三月，野花遍地，你是看不过来的，也想不全它们的名字。这个春季，特殊，最好不要跑远，扎堆去看花赏景。我们可以带上家人，去城边走走，爬爬山，看看水，望望柳，瞅瞅花，沐浴暖阳，赏赏春景，活动活动筋骨，就很好。春来梅孕一身花春日早，洗漱之后，泡杯茶，伫立阳台边，临窗眺望，看对面霞云氤氲的梅园，看梅园里上上下下，走走停停的赏花人。对面的一座矮山，依偎在南山脚，如流云，波波浪浪，苍苍翠翠，名曰“云台山”。山上有千年柏树，人们视为“神”，挂着很多红布条儿，猎猎飘扬。我家正对面的山头儿，乃云台山脊第一层最高处，矗立着八角亭，观景最佳，站在亭子里，可鸟瞰小城全景。一早一晚，有人在亭子里，打拳，唱歌，吊嗓子，欣赏“丰阳图画”。铺着石条儿的山路，顺着山脊，一阶一阶，曲折逶迤。风景瑰丽的地方，修着亭台楼榭，排列着条椅条凳，供游人歇息。常常，情犊初开的少男少女，头挨头的挤在条椅上，如梅花朵朵，温情脉脉。此时，春阳依依，鸟鸣声声，梅香袅袅，满眼满心都是爱。山西边半山腰，有座余年的“云台观”，“三教合一”，信仰儒教、道教和佛教，供奉着孔子、老子和释迦摩尼圣像。偏东的垭豁，冲出一截烟囱，红白相间，白气腾腾。寂寥时，可呆呆地看上半天，想它的热情，感念它在凛冽冬季，给小城人带来如春的温暖。北面的山颔下，有坨坡坡地，栽有几十棵美人梅，取名“梅园”。墨绿的柏树，在梅园四周蔓延，把山，染成浓浓的绿色。镶嵌在绿野中的梅园，分外吸睛，格外受到小城人的青睐。正月初，梅孕一身花，赏梅的人，男男女女、老老少少，络绎不绝。每天，或早或晚，我总要去梅园转一圈儿。打开“识花君”，照照，才知道这梅花是“美人梅”，是法国园艺师于年，以红叶李与重瓣宫粉型梅花杂交而成，是洋化。混血人儿漂亮，杂交梅也靓丽。美人梅，先花后叶儿。正月初，裸露的枝条上，爬满密簇簇的花骨朵儿，春风抚摸，一个个红润的小脸蛋儿，笑逐颜开。花态似蝶，霞瓣疏叠，色彩娇艳，是花中的美人。风儿习习，花瓣婀娜舞动、婆娑多姿。这个洋梅花，有重瓣梅花的娇羞，有紫叶李紫红的英气，绮丽夺目，妩媚可爱。梅在我国已有0多年的历史，是花中之魁，与兰花、翠竹、菊花列为“四君子”，与松、竹并称“岁寒三友”。梅开百花之先，独天下而春，一般花没有这个本事。梅能在冰天雪地里，吐露芬芳；在苍白寂寥的季节，含苞绽放。一边安慰冬天，一边温暖春天。我国古代，流传着不少梅花韵事。孟浩然骑着瘦驴，在雪山里，跌一跤又一跤，踏雪寻梅。“折梅逢驿使，寄与陇头人。江南无所有，聊赠一枝春。”北魏的陆凯，南征途径梅岭时，见漫山遍野的梅花，朵朵艳丽，一时兴起，秀起浪漫来，摘了一枝梅，装进信封里，托付驿使，寄给遥远的北方好友范晔。附言：我在江南，没有好礼物送你，赠你一枝“江南的春意”吧！友情，因一枝梅而传为佳话。“若缀寿阳公主额，六宫争肯学梅妆”。“正月花神”寿阳公主，在南朝某年正月初七下午，与宫女们嬉戏，玩久了、累了，躺卧于寝宫檐下小憩。旁边的一树梅，正开得灿烂。风吹，花儿飘落。一朵，落在公主额上，经汗水渍染，留下淡淡花痕，醒来，怎也拂拭不掉。谁能想到，这朵花痕，使寿阳公主，更加娇柔妩媚，楚楚动人。皇后见了，十分喜欢，叫她留着。宫女见了，啧啧称奇，争相采摘梅花，贴于额前，拓印出一朵梅花图案。从此，“梅花妆”从宫中，流行到民间，村姑们学着宫女，摘朵梅花，粘在额头，“对镜贴花黄”。路上，见几美女手中捏着梅，她们，也想做一回公主吗？古代，折梅是雅趣，是浪漫，而今，是不文明，失公德。纵使这些美女回家把梅插在花瓶里，令闺房俏丽、满室幽香，而折花行为，会让美失色，万不可取。梅花香自苦寒来。挨过寒冬的梅花，馨香袭人，甜腻腻的在身边打转儿。慷慨大方的梅花，恨不能将所有的芳香，请风儿带向遥远，让小城人都能闻到，分享春天的美好。梅发出花香请柬，邀请小城的人，来梅园看看，养眼养心，怡情悦性。然后，带上花香去上班，去上学，飞向远方去追求新生活。打开手机，听陶美霞唱《梅花朵朵开》：朵朵小梅花朵朵小梅花，含苞欲放双语家双呀双语家。Plumblossomplumblssom，文化源泉强根基，民族精神撑骨架。一天天一天天，梅花在长大呀，一天天一天天，梅花在长大。园丁培养她唱响求实，进取旋律迈出高洁乐观步伐，追梦向天涯……想想，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株梅，在事业的梅园里，年年坚守，年年绽放，绚丽而精彩。

作者简介：

金功文，男，山阳人，笔名，五月的麦子，吴用。

岁末杂谈

吴泽常

（一）噫吁呼

两个月前，在西安出差，因连续熬夜引起腰疾，坐卧不宁。医院，医生告知，想马上不疼打封闭针，想恢复则中医理疗。这一想，中医理疗费时良久，人在外地哪能安心。于是，打了一针。前几日，又感不适，没做理会。谁知越来越疼，以至于无法行走。听同事之言，去到“江湖名医”哪儿治疗。名医说：“来，走两步，我看你的病根在哪？”我依照医嘱，左脚拖着右脚一步一瘸。名医说：“噫！看你走路的样子，你那是骨盆不正，引起的长短脚。小问题，五分钟治好。”我趴在床上，名医搬起我的右脚，压住我的左脚，“嘿，呼”抬了几下。接着让我侧过身，面向名医，伸直左腿，弯曲右腿，“嘿，呼”使劲压了几下。名医让我趴好，抬起我的双腿至半空放下，说：“嗯，现在双腿一样长了。”转头问旁边奶奶：“姨，你看，这小伙两腿是不是一样长？”奶奶说：“让我瞅瞅。噫，真的一样长。”名医扶着我从床上下来，让我走几步感觉一下。我左脚拖着我得右脚一步一瘸。名医说：“你这肌肉太硬，还要加大力度。”我躺在床上，名医又走了一场过程。“来，走几步。”我左脚拖着我的右脚一步一瘸。“肌肉确实硬啊！再来！”名医走了一场过程，又叫来帮手，让帮手按住我曲起的右腿，照我屁股使劲踢了五脚，深出一口气：“吁……出了一身汗，累死了。”我下来走了几步，一步一瘸。名医说：“今天治疗就到这，明天再来，三天绝对给你治好。”我说：好，多少钱？名医没说话，扶着我走到一个牌子跟前一指，我顺着看去，第一项：治疗肩颈元；第二项：治疗腰椎元；第三项：正骨盆，治长短脚元。

（二）小尾巴

小外甥女打来“舅舅，妈妈说我小时候长了一条小尾巴，毛茸茸的，可爱极了，我的尾巴呢？”我楞了楞：“妹妹，什么尾巴？”外甥女继续问：“妈妈说的呀，我有一条小尾巴呢？”我：“妹妹是人，人哪来的尾巴？”外甥女：“妈妈说我就是有尾巴，小的时候给我割了，妈妈说舅舅把我得尾巴藏起来了。”我还没笑出来，女儿在旁边捂住肚子说：“哎呀，不行了，肚子笑的疼死了。”我忍住笑：“妹妹别着急，舅舅可能是忘记了，我马上去给妹妹找尾巴。”

（三）幸甚

有时候觉得很恍惚，长长的三十七年，感觉只是一瞬间。及至而今，女儿六年级，儿子四年级，还是觉得自己只是个少年。只是父母花白的头发，妻子眼角的鱼尾纹，时刻提醒着自己，已经步入了中年。昨日与朋友小酌，至酣处，言及过往。朋友说：“你呀！终于长大了。懂得了进退，知道了好坏。”我说：“我知道，好事不出门，坏事传千里。前多年说我坏话的人实在太多了，我自己修行不够，也怪不得别人。”朋友笑了笑，拿起一杯酒：“来，前尘往事已随云烟，干一杯。”我哈哈大笑：“喝完这一杯，还有三杯！”朋友说：“你不是会写诗么，来一首。”我拿起一杯酒，装模作样，深叹一口气：人至中年，总感叹韶华易逝，时光耐不住消磨。生活琐碎事，芝麻酱油，多了些许无奈。上有老下有小，房贷车贷，憋了许多苦闷。然而，父母健在健康，妻子温柔体贴，儿女学习奋进，幸甚！偶尔梦回稻香，插秧看水捉鱼，割麦晒谷挖草垛，幸甚！我还在努力地活着，幸甚！幸甚！

作者简介：

吴泽常，山阳县公安局警官，文学爱好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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